【樂居2007】：全美最老的鄉村華埠樂居鎮
0. 前言
北加州淡江大學校友會在理事湯凌 競芬 小蓮 健屏 玉琴 趴趴虎帶領下
分乘兩部遊覽車 深入沙加緬度三角洲 探訪這個幾乎被遺忘的華人村落
我們的巨型巴士在小鎮引起好奇和轟動 當地華裔居民告知 "開埠以來可
能這是第一次同時進來兩輛大巴士" 樂居 就是這麼一個可愛的小村落
1. 浴火重生的古鎮樂居鎮
樂居鎮Locke位於沙加緬渡南方30哩的Sacramento River河畔。
2006年10月8日，對於一個被大多數華人遺忘的樂居鎮居民來說，是一個激動且興奮的日子，因為這個華人於1910年建造的全美最老鄉村華埠，
在這一天舉行『樂居鎮紀念公園地標The Locke Community Park and monument』首期工程完工典禮，上百關心華人歷史的友人，從各地趕來參加此一華人歷史紀念慶典。
近百年來華人生活在這個沙加緬度河畔的小村莊，但是由於華人不得擁有土地，所以發展十分有限，人口由三千多人流失到僅剩約八十人。
直到2005年『沙加緬度房屋重建委員會』正式將土地出售給屋主擁有後，社區熱心人士才組織了『樂居鎮重建委員會』展開重建規劃工作。
繼第一期工程的紀念公園後，第二期要展開的是建造一座緬懷先民的紀念碑。目前她們已成立『樂居鎮基金會』為加州登記501(c)(3)非牟利機構。
2. 烽火一甲子華人金山行
樂居鎮只是沙加緬渡河畔一連串華人『悲情城市』中的一個，趴趴虎稱他為『苦瓜藤上的一顆苦瓜』。
為什麼是『苦瓜藤』﹖『苦瓜Bitter Melon 』，是一本介紹沙加緬度河沿岸華人村落的英文作品。歷史的背景地點就在Sacramento River和聖荷昆河San Joaquin River交會的三角洲Delta地區，它位於舊金山灣東部約60哩，沙加緬度南邊30哩。
翻開書本，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橫跨四頁篇幅的照片，照片中印著一行中文，寫著『美洲加省樂居國民學校開紀念 中華民國十五年六月六日攝映』。
照片中顯眼的旗隊包括美國星條旗、中華民國青天白日滿地紅國旗、青天白日為校徽的『中山學校』校旗、青天白日鑲在中央的『樂居國民學校』校旗、以及書寫著中英文校名的『中華學校』校旗。
學生則包括『葛崙明德學校』，女生穿著海軍制服，男生穿白襯衫暗色領帶。『樂居國民學校』女生穿著中式鑲花邊素色鳳仙裝，下身著及膝的片裙；男生穿著羅浮童軍制服式的衣褲帽子和領巾。『汪古魯中華學校』的女生則穿白色半長袖客家襟衫，小男生穿童軍野戰服打綁腿，大男生穿西式襯衫西褲帶領結。
背景建築懸掛著一塊顯眼大招牌，『中國國民黨樂居分部』，街道上彩旗懸掛著星條旗和青天白日旗橫跨庭院，並豎立著『尚武精神』和『少年須奮志』等激勵標語。
照片中提到的『葛崙Courtland』、『樂居Locke』、『汪古魯Walnut Grove』，以及稍南端的『埃崙屯Isleton』，在華人移民史上，正是一顆顆幾分苦澀，幾分甜美的『苦瓜』。處處留下華人奮鬥腳印和『毀於無名大火』同一結局。
講到加州三角洲California Delta，喜歡看電影的朋友都會「似曾相識」或說被好萊塢製片商玩弄障眼法騙過，很多電影裡面Mississippi River的鏡頭根本就是在California Delta拍的，例如1967保羅紐曼的『Cool Hand Luke』。更絕得是California Delta還被佈置成不同場景：例如1924 Charlie Chaplin 的『The Gold Rush』中的阿拉斯加Yukon River、1954約翰韋恩的『Blood Alley』電影中的中國的揚子江、1985年電視影集『The A Team』中南美的
亞馬遜河、和1995年代『Young Indian Jones』片中非洲的剛果河。
從灣區走Hwy-24往東北上接Hwy-160以後，就正式進入California Delta。
驅車北行在Sacramento River的河堤上，左側是水量充沛的河道，可行郵輪，時有釣魚船停泊其間，右側則是稻田或果園，平疇綠野，這就是百年前華人築河堤，化沼澤為良田，墾荒的成果。
談起舊金山的中國城，每個華洋旅客耳熟能詳，灣區華人更是熟如自家後院。但是，談到三角洲的華人村落，大部分華人卻傻眼，像討論月球火星一般。其實，百年前他們是一樣繁榮，一樣擁有華人社區裡常見的洗衣房、賭館、堂口、妓院。唯一不同的是金山華埠以商業為主，這兒卻是以農業為主。
這些華人為什麼會來到這個當初鳥不生蛋的沙加緬度河下游沖積扇沼澤區﹖
歷史告訴我們：1840年代到1911亞洲第一個民主共和國中華民國成立為止，這一個甲子的期間，四千多年的中華帝國在大清王朝手中是如何步上潰亡﹖
1840 大英帝國攻打寧波凱起西方列強覬遇中國
1842 大英帝國併吞香港
1856 大英帝國殯吞九龍
1851 太平天國農民起義
1871 蘇聯侵占新疆伊黎
1874 日本倭寇侵襲台灣
1884 法國進兵福州上海北京
1887 葡萄牙併吞澳門
1895 日本佔領台灣
1896 德俄法日英比義奧八國聯軍攻陷北京
1911 孫中山建立中華民國
歷史記載，1840年代大清帝國約有四億人口400 million, 可這60年間由於烽火連天、民不聊生，約有兩百五十萬人移居海外，中國東南沿海地區成了最大僑鄉，華人分佈在東南亞和歐美。在1910年，華人在美約72,000人。
華人初始以『苦力』身分，被賣來加州，用作補充淘金時代的廉價勞工。
之後，轉往修建中央太平洋鐵路，史冊記載高峰期Central Pacific Railroad
約百分之九十築路勞工是華人，他們每天辛苦工作，酬勞卻每天不到一美元。
鐵路築成後，他們轉往Sacramento-San Joaquin Delta築堤防，他們的工錢是quote『as low as ten cents per cubic yard of earth moved』。
一份在California State Library的檔案顯示：在1877年加州土地資源調查顯示這些華工在「築鐵路」和「造良田Land Reclamation」的工程中，營造出的產值大約是三億美元。（當時約有12,000名華工在此一地區築路造田）
3. 苦瓜藤上的華人村落
沿著Sacramento River的華人村落，居住的大都是原籍與國父孫中山先生同鄉的廣東省中山縣客家人。客家人的『硬頸團結精神』，縱使他們自己過著清苦的日子，卻仍然慷慨資助孫中山的國民革命，以及後來的抗日戰爭。
民國成立後，1912年孫中山先生曾來汪古魯答謝華僑資助革命。
曾擔任中華民國第19路軍總司令的蔡廷楷將軍，在1932年的『淞滬戰役』擊退日寇後，於1934在答謝全球的華僑捐輸救國之行，拜訪比利時、捷克、法國、美國，也來到汪古魯，一張百人大合照仍懸在樂居鎮『大來』博物館。
苦瓜藤上有幾顆苦瓜呢﹖
埃崙頓Isleton建於1874年是這條『苦瓜藤』上的第一個村落，主要大街Main street上有一座八角型中式涼亭橫樑寫著『One Day One Dollar』。
另有『秉公堂』臨街而立，還有百年老店『廣合盛五金店』仍在營業。
汪古魯Walnut Grove於1893年建立。
今天，附近有許多梨樹果園，除了幾個「阿米哥Amigo」，如果妳能找到『One Day One Dollar』為了一元而在沼澤地工作一天的華工，趴趴虎付妳兩塊錢獎勵。
除了焚毀的中國城，路邊也有一座顯眼的「秉公堂」。
趴趴虎要特別介紹「秉公堂」門口這座橋Bascule Bridge，它不是橋的名字，而是法文翹翹板的意思，也就是說這座橋像一座大翹翹板，每當河面有大船經過，橋面就成『八』字形張開，甚有趣。
1915年，汪古魯中國城二度『毀於無名大火』（華人社區的相同故事結局）。當年的首富李冰先生，就帶著中山縣客家鄉親往上游一哩處另建家園。但是由於1882年『排華法案』後頒的『土地法』，禁止華人在美置產。所以這些華人便向「喬治樂居George Locke」家族租地，建立華埠，住家每戶五元，商店每家十元，面積大約九畝地，這便是『樂居鎮Locke』的由來。
今天的建築市容看來：兩排木造二層樓房，除了中文招牌牽扯華人歷史淵源，它勿寧更像西部牛仔電影中的荒郊野店村落。
『大來賭館』已改成博物館，陳列一面青天白日旗，和許多華人賭具。
『周崧學校』仍留有學生簽到簿，和民國初年上海印製的教科書。
逛樂居大街（Main street），趴趴虎推薦朋友們務必光臨『Al’s Place』
這家牛仔式酒吧瞧一瞧。
趴趴虎曾經帶『哈客山友社』三名霹靂嬌娃前往踢館，頭兩位嬌娃較客氣，在地板上耍出飛鏢，目標沒中一個，但是一陣流彈乒乒乓乓，倒也
嚇得眾老美往櫃檯或桌下躲，以免無辜遭流彈傷及。
而一向冷靜慢吞的Sandra，說時遲那時快，趁著一片混亂，不坑氣爬上酒吧台上站著，取到了制高點，等眾賓客回神，由櫃檯或桌下探出頭來搞清狀況，咱家Sandra不慌不忙，『乓﹗』的一聲，bull-eye﹗正中目標，達陣成功。
以上情節絕非虛構，光看那酒吧外表就很牛仔，入口是兩扇彈簧半截門，
兩側裝飾了一些獵物，進門更是牛仔味十足的壁畫，和一屋子的菸酒味。
但是，真正的玄機卻在天花板，上面釘滿了花綠綠的美金，怎麼上去的？
Sandra剛才就做了最好的示範動作，原來這家餐館老闆為善還耍噱頭，當面交些銀兩給他，他嫌妳不夠cowboy，非得要妳用飛鏢帶著紙鈔射向天花板，才夠酷，夠像cowboy，他才笑納。
每年二月份左右，大約是中國農曆年前後，餐廳老闆就把那些釘在天花板上的鈔票，全取下來，當作慈善捐款和免費大餐招待當地貧困。真是用心良苦。
4. 走過悲情歷史樂居走向明天
惡法亦法，根據1913年的『土地法Alien Land Law』，樂居鎮的華人可以在美國的土地上耕作，但不得購買土地。所以樂居鎮是華工租地建屋的村落。
紐約時報在2003年6月29日推出專文，直指『土地法』是1860年代排華政策的殘餘產物，目的在把歧視亞裔的做法定成法律。
雖然該法律已在1952年廢止，但是擁有樂居鎮這10英畝土地的沙加緬度縣政府，直到2003年5月23日才通過分割土地並予以出售，並且地上建物的所有人可優先承購土地，從此樂居鎮的華人才真正擁有建物根基的土地。
紐約時報在該專文中盛讚『沙加緬度縣舉措是粉碎過時法律，打破種族歧視』。
可是，苦瓜藤上的華人又開始擔心，被列為國家歷史古蹟的樂居鎮具有獨特風格，土地買賣將導致外來開發商破壞本鎮的風貌；同時，他們也擔心，一但他們擁有土地，地產稅將成為他們無法承擔的負擔。
其實他們的擔心不是多餘的，因為在歷史見證之下的樂居鎮，如果當年不是沙加緬度縣議會犧牲稅收，保存古蹟，而否決了豪門肉臭所謂的『香港富商』於1977年的申請，今天的樂居鎮恐怕只是一堆俗氣的商業水泥森林、所謂『富東方色彩的中國公園』、一片『238個單位的共渡公寓』，和一個『遊艇停泊的帆船碼頭』，這就是當初『香港富商』朱家提出來的所謂『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