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四月天 京滬瀟湘行」
1. 東亞三國語言爭奪戰
『狹路相逢、勇者獲勝』，每當我思考海外漢語的推展，面對日語的挑戰和韓語的競爭，我都會不由自主的想到電視劇「亮劍」，劇情中一再出現的對白。
在歷史的長河中，「語言」一直是帝國興衰的溫度計，代表了一個民族的興起和沒落，「羅馬帝國」的拉丁語、「航海霸權」的西班牙語、「歐陸皇帝拿破崙」的法蘭西語、「維多利亞大英帝國」的英語，都曾經或正在群領風騷，成為政客、商人、和旅遊者一波波學習的「通用語言」。
近年來，中國眾多人口造成的市場誘因，加上中國政治社會改革開放，逐步揭開鎖國的神秘面紗，這不僅造成外國人一波波湧入中國學習漢語，準備透過語言溝通搶得先機；同時，中國人也開始有機會走出去，把華語傳向世界各角落。亞洲、歐洲、美洲、南半球的澳大利亞，華語社區日益擴大，由於『書同文』的優勢，華語、粵語或各種方言都用同一文字「漢字」，這使得在海外「Chinese Language」的包容性特別強，不但「中文學校」有「國語班」和「粵語班」，連舊金山市長紐森都曾發生「為了訪問中國，用心良苦，努力學習Chinese」，但是到了北京，紐森市長發現他學的Chinese和北京領導們的Chinese不一樣，弄了半天，紐森是向舊金山眾多「老僑」學的廣東話。
中國「國僑辦」和「國家漢辦」都有系統且有計畫專業的推展對外漢語教學，不但「請進來」也「走出去」，例如國內各著名學府內「華文學院」漢語教學基地，以及海外迅速壯大的「孔子學院」，相輔相成有如翱翔的雄鷹雙翼，共同將漢語推展向無際的天空大地，使得漢語成為中國發揮及展示『軟實力』的絕佳且絕妙工具。
在北京大學的「對外漢語學院」，在湖南師範大學的「國際漢語文化學
院」，我團都受到學者型院長北大李教授和湖南師大楊教授的親切接待，沒有
空虛的社交辭令，只有誠懇的溫暖友誼，和專業的漢語教學經驗交流。同時
在她們的安排下，我團體驗了如沐春風的北大課堂，和目睹南師附小同學們
傑出的文化走廊上展示的驚人書法作品，以及活潑的晨操，和精采的教學觀
摩。我情不自禁伸出手掌要孩子們『give me five』擊掌招呼，團員老師還取
笑我『不忘情當校長』，可是，我真的在孩子的歡顏上看到：『我們的未來不
是夢』，快快長大吧！孩子！在妳們的臉蛋上我看到了富強文明的祖國。
在我們埋頭耕耘漢語的當下，我們的近鄰日本、韓國都在當樹下睡覺的兔子嗎？當然不會！最近三十年來（趴趴虎旅美『僅』卅年，之前我不知道），
日本也在海外極力推展日語，不但成功達陣，將日語推進主流教育體系，在大學、高中開設日本語課程，而且在趴趴虎採訪中發現，他們還在高中的日本語課程中，成功爭取到設立「專科特別教室」，裡面佈置成「日語情境」，裝配日語教材教具和輔助視聽設備，走進教室頓時有進入「小日本」的感覺。
而為了向美國社區推展日本語言文化，在社區成人教育系統Community Center Adult Education廣開系列日語課程，更是不遺餘力。
「全美日本語言文化大賽」於今年三月底在華府舉行，優勝者獲將獲邀到東京神戶旅行，這對美國學生絕對是個大誘因。相對於中文學校聯合會的
「中華文化常識比賽」，或孔子學院的「漢語橋中華文化比賽」，不僅參賽者都以華裔學生自己人為主，獎品給個獎盃了事，兩者的格局實在無法對比。
根據日本「每日新聞」報導：『目前在美國開設日語課程的高中共有550所，學生近六萬美國高中生』，「日美協會」已經舉辦16屆這種「文化大賽」。
日本外務省下設的「國際交流基金」，擺明了『為了與中國的語言文化在海外的普及戰略展開競爭』，決定用三年的時間，把海外的日語教學支點，
從目前的10處，增加到100處，『來滿足298萬人學習日語的需要』。
為了與「孔子學院」抗衡，外務省也準備由日本政府提供資助，成立些冠以
日本式名稱的學校或講座，日本名著『源氏物語』的『源氏』或其作者姓名
『紫式部』，都是命名的考慮選項。我們可以預見將來不管是『源氏講座』或是『紫式部學校』，對「孔子學院」都會是爭取美國學生來源的可敬對手。
而我們的另一個芳鄰韓國，也挺不甘寂寞，在歷史的軌跡上，韓國處在漢字的文化圈內，趴趴虎遊走韓國認路標時，不管高麗棒子怎麼唸，反正我是吃了秤砣鐵了心「梨泰院」、「景福宮」、「南大門」、「明洞」，漢字怎麼寫我就怎麼唸，趴趴走全沒問題。1980’s年代後期，有些不對勁兒，街頭看板上漢字變少了，取而代之的是圈圈叉叉的符號；幸好在那年頭在漢城街上日語還挺紅火，聽說是『日本經濟發展得比韓國好，學習日語可以找到好工作』，趴趴虎的日語也還『大丈夫』，混合著漢字、日語也就OK啦。聽說中國改革開放後，不少韓國人又開始放棄日語，轉而學習漢語，這點在我團訪華研習的行程中得到證實，幾乎在所有的「對外漢語教學」機構，韓國留學生總是佔絕對多數，大學如此，中小學只要是「涉外」的，我們看到的，問到的，都是同樣情形，同樣結果。最離譜的是我們中國的「國家公園」張家界，居然有奶便是娘，謙卑到捨棄聯合國通用語言的英語選項，而在所有景區的標識上全擺上韓文，令人不願苟同。屈原是中國人，跳的汨羅江在中國湖南的土地上，端午節卻成為高麗棒子的「文化遺產」；你怎知大長金沒來過湘西的土家寨學醫術和巫術？所以有一天「武陵源」被老韩掰成「韓醫」的發源地，又成高麗棒子的「自然遺產」？韓國藉由鼻涕眼淚堆砌的韓劇造成的『韩流』餘溫，傾力推展韓語，他們的「觀光文化部」在2007年揚言：十年內韩國要在世界各地成立200所推廣韓語和韓文化的「世宗學堂」，我在舊金山還沒有見到，恐怕湖南張家界正在躍躍欲試吧？
2. 中文和美國漢語教學思路
美國大學理事會（College Board）在2007年5月，首次舉辦「大學
中文預修課程AP Chinese」檢定考試。共有3261位美國高中生報名參加，
結果考生成績97％是在五分滿分的曲線中三分以上的分佈，表現令人振奮。
考生中有363個學生是「非華裔背景」，也就是家裡沒有漢語背景的所謂
真正「零起點漢語水平」，他們也都能考得很好。
據「AP中文教師培訓教材編寫及測驗評估召集人」齊德立教授在接受
媒體訪問時表示：「命題委員會」所出的題目相當於大學第四學期漢語學習
的水平。在考試前，樣本試題曾經先拿到大學，讓第四學期的在學生測試，
用來作為評分標準，設訂常態分佈常數值。所以，這次考試的結果不但顯示
考生程度偏高，比大學第四學期的在學生程度還好；也反映出命題委員對出
題掌握難易恰當。
目前在美國大約有2400所學校有意願開設漢語課程，他所衍生出的
「師資需求」是個挑戰性很高的問題。各州師資的培訓計畫與認證標準
不盡相同，有些州需才孔急推出「客座教師計畫Guest Teacher Program」，
由學校當局直接與中國「漢辦」簽約，由「漢辦」選派師資支援。這次協助
上海僑辦接待我團的方穎老師，就是由「漢辦」在上海華東師大對外漢語研
究所甄選出來，即將赴美國東南鋼鐵之都柏明翰（Birmingham, Alabama）
擔任客座的漢語老師，年紀很輕，卻已經被國家賦予到海外開創漢語課程的
光榮任務，可喜可賀，祝福無限。
美國主流教育體系（K-16幼兒園至大學）的漢語教育，和我們熟知的
中文學校「社區語言學校Community Language School」，是截然不同的。
擁有的資源不同，教學的對象不同，運作經營的方式也不同，中文學校在美
國的華人僑社裡，在過去的40年中扮演著主要的華文語言文化薪傳角色，
是ㄧ支龐大又英勇的野戰游擊部隊，山頭林立，打遭遇戰的戰鬥力強。但是，
一但遇上習慣於打團體戰的集團軍，兵將卒帥，一紙任官令壓死綠林好漢，
任憑一身功夫，缺了證照也就徒呼負負。縱令武功還是ㄧ甲子神勇，但是，
點將台上永遠有層玻璃隔闔，漢語教學的聖戰中，見到問題卻使不上力。
大學理事會對AP中文的管理非常嚴格，不得未經認證就擅掛招牌，
只有公立或私立的正規學校才有機會接受認證，掛牌開設AP中文課程，
參與AP中文考試的工作。
『活學活用』是美國外語教學的重要精神指標，在「5-C目標」和
「13 Standard測試標準」的架構下，語言、文字、文化，的學習必須成為
生活的一部份。漢語的學習不是背生詞、記句型；語言是用來做溝通的工具，
教學應關心語言的使用能力，學生需要有對漢語和華人文化環境了解，並能
應用漢語貫聯到華人文化知識，才能增進學習漢語的興趣。
3. 大國不必崛起，文化可以興邦
在北京，師傅把車子停在公交車站牌旁的路邊，黃老師匆忙帶領我團
穿過熙攘的人潮，衝上陸橋，部分團員老師還沒搞清狀況，錯過了陸橋。
幾位幸運跟上隊伍的老師們對著遙遠的目標拼命按「低級相機DiGi」快門，
我也亮出尚方寶劍，嘿嘿冷笑兩聲，人家的是3X Optical Zoom，咱家的
可是10倍光學變焦鏡頭的新一代「傻瓜相機」，肯定比妳們的照得目標大些。
當我過濾掉前景亂七八糟建物、電桿、破房，把遙遠的「目標物」拉大拉近
到填滿相機LED屏幕時，我得意的笑了，自言自語「鳥巢！我逮到你了！」
自從收到「國侨辦」發來的行程表，看到『參觀奧運鳥巢』，真是興奮得雖
不能『驕其妻妾』一翻，唬唬喜愛運動的兒子總是難免，一句『Really？』
從兒子艷羨的表情中吐出來，聽得為父飄飄然。
這下子，如果兒子知道老爸所謂的『參觀奧運鳥巢』只是拜託開車師傅
違規停車，得以匆忙跑到行人陸橋上，用高科技的傻瓜相機，過濾雜物拍張
「鳥巢」的尊容，我想他不會多崇拜老爸的，因為路人甲乙丙丁..都能做到。
「鳥巢」也許真的很偉大，「水立方」也許真的了不起，台灣名建築師
李祖原設計的那棟位於北京四環北的「龍建築」，和前面兩大奧運場館鄰近
相互輝映，北京的天際線真的很壯觀，富強的中國也指日可期。
但是，作為城市地標，京奧主場館的「鳥巢」為什麼只能讓我們遙望偷拍，
而不能把中型巴士開到「想當然耳」存在的「鳥巢」停車場？我搞不懂。
這難道也是爲了「反恐」？
中國的強大是文化蓄積能量的展現，屬歷史的必然；這和17世紀航海
霸權西班牙葡萄牙或是近代歐洲殖民帝國崛起靠「征服奪取」是完全不同的。
所謂的『中國威脅論』是西方學者，以他們自己的霸權殖民歷史思路來推論
中國的一種「假說」。為了消彌這種偏見誤解，我們需要的不是滔滔的雄辯，
而是文化本質的體現。而語言正是文化的載體，從古到今，很多國家都希望
藉助語言的傳播，來擴大文化的影響力，一但語言失傳，文化也只有埋葬在
歷史的長河中，中南美洲的「馬雅文化」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嗎？
做為訪華研習的海外中文教師，中國城市傲人的建築天際線，可能不如
曲折悠然的胡同誘人；長虹臥波的東海大橋，可能也沒有石庫門弄堂的魅力。
原來文化的根是自然滋長在血脈中，存活在心坎兒裡，它不是金錢堆砌起來
的。湘西土家族阿妹的歌詞你可以聽不懂，但是嬝繞的歌聲卻輕易的將漢家
兒郎已知的文化拴在一起，於是你了解這叫情歌，歌詞本身的語意不再重要，
就這樣，56道光譜組成了中華文化燦爛的光芒。海外推展漢語的老師們所
扮演的就是那個土家妹子的角色，你的學生可能對你的語言文字一無所知，
但是從你身上流露出來的文化涵養，就是構建相互了解橋樑的第一根樁木，
你有責任持續散發這種魅力，佈建永恆的友誼之橋。